第四章 成因

第六节 疾病

感恩的是,圣经辅导运动的一些成员已经接受了药物在治疗部分抑郁中的正当角色。然而,因为他们通常将焦点放在心灵问题上,将之视为问题根源,他们经常将药物的角色缩减到最小,将之仅仅形容为“症状缓和剂”。他们要么含蓄要么直接地主张,总是存在潜伏的问题,他们形容为意义或关系问题、你为什么活着、你如何活着,或是两条最大的诫命。换句话说,他们处理抑郁的出发立场是“抑郁总是由个体犯罪导致,个人对抑郁负有责任,因此他们必须悔改和相信福音”。当然,如我先前所说,个人的罪的确也时常导致抑郁(或对抑郁有所贡献),正如个人的罪可能也时常导致心脏病、糖尿病甚至是失明一样(或对它们有所贡献)。然而同样的病与残疾也可能是结果,不是个人犯罪的结果,而是作为一个堕落受造物生活在一个堕落世界的结果。它们也可能是身体患病的结果。

正如世界与我们身体承受的咒诅可以在我们的心脏、肝脏、胰腺、眼睛和其他身体部位造成物理、化学和生物电问题,我们也可能在我们的大脑中遭遇物理、化学和生物电问题,这会影响我们的思考甚至性情。我们许多人都见证过,那些遭遇了大脑损伤、出血或肿瘤的朋友或亲人,他们的性格也发生了痛苦的转变。营养学家已经证明了特定的食物是如何影响我们的情绪和思想、感觉与思考的,情感也可能受到以下因素的影响:筋疲力尽、糖尿病低血糖、锻炼、荷尔蒙变化、腺紊乱、高血压,甚至是阳光。

大脑是我们人体中最复杂的器官,它也很可能是我们所有器官中最受堕落和神对我们身体的咒诅影响的部位。大脑的主要活动是处理我们的思想,我们由此可以推断这个领域有时候会遭遇失败或阻碍,这不是我们的错,它还会稍后带来情感与行为问题。这并不否定人当为自己的反应负责,就是他如何回应身体任何部位的物理、化学和生物电失常与失败。

这些情况下,药物不仅仅可以缓和症状,而且还处理了抑郁的成因——抑郁的物理成因。将药物用于治疗一个抑郁的人,与我给八岁的女儿每日注射糖尿病所必须的胰岛素并无区别。我并非仅仅在减轻她的症状,而且还是在治疗根本的起因——因着她胰腺内衰退或死亡的细胞导致的胰岛素耗尽。如果她因低血糖而昏睡乏力、眼泪汪汪,或是变得非理性,我不会问她触犯了哪条诫命,或是她人生中出了什么“意义和关系的问题”,而是会怜悯她、为她哀哭,为神给她恩慈预备的药物感谢神。

如果我们到了这样一个地步,我们处理抑郁成因的出发立场是罪——直到事实证明并非如此,那么我们就很可悲地接近使徒们的立场了:“拉比……是谁犯了罪?是这人呢?是他父母呢?”(约翰福音 9:2)。这种立场也与成功神学的福音有些相似,在那样的福音里,试炼是个人犯罪的结果,处方就是更多的悔改与信心。

我曾在苏格兰西岸的高原地区做了十二年的牧师,遗憾的是,这个美丽的区域有着西方世界最高的抑郁比例,我也辅导过不少多年饱受精神之苦与属灵黑暗的基督徒。尽管起初的时候,因着我年轻时的热心,我努力探寻潜在的“罪”或“问题”,因为我不希望仅仅是“缓和症状”,然而我却逐渐意识到我最常(尽管并非总是如此)遇到的人并非存在“意义或关系问题”的人。随着我对他们认识的加深,我逐渐看到,他们生命的目的以及他们如何生活并非问题所在,他们毋庸置疑是在为基督而活、像基督一样生活。实际上,他们是我所见过的最敬虔的基督徒之一。主是他们的一切,他们不会放弃主,哪怕里里外外都在叫喊:“没有神!”他们的问题在于一个患病的大脑,经常是由于冬季持续得太长、日照时间太短导致。

因此我想鼓励试图帮助抑郁者的牧师们,要尽全力抵制这种关于抑郁成因的武断假设:“肯定是因为犯罪,除非事实证明我想得不对”;“总是存在深层问题”;“肯定跟她为何而活、如何活着有关”;又或是“这是跟两大诫命有关”。的确可能如此,但让我们不要由此开始,以至于摧毁神的一些宝贵圣民,而且是在他们最脆弱的时候。

第四章 第五节 第四章 第七节